第12章 .昏昧泥涂之世,掌上飒然之风(2/3)
手指不经意地划过怀里揣着的那卷古旧竹简,魏野还是勉强算得恭谨地行到席前,俯身一礼:
“老师,我回来了。”
一手执着竹简,一手虚悬半空只凭腕力运笔如飞的老人微微侧过头,看了眼行礼不如仪的青衫书吏,没好气地道:“魏三郎,老夫非是你的老师,你也不是向老夫束脩拜师的学生,以礼法论,你还是当尊老夫一声明公。”
差点就冒出一嗓子“好的,老师,没问题,老师”,魏野及时地咳嗽了一声,俯首示意:“明公虽不言传,却已身教,野谨奉命。”
老人也懒得计较案前这小子的错处,一低头,只留下满头花白鬓发给魏野看,口中问着没头没脑的问题:
“邙山灾异查清了么?”
“查清了,正如《白泽图》所说,百岁狼妖吞噬古墓鬼气,墓鬼狼妖共居一身,遂能通灵变化,作祟于人。嗯,不过现在也差不多死透了。”
“老师是问我怎么知道?因为最后就是学生补的刀。”
不用看都知道本该是自己属下的青衫书吏那看似谦恭实则自傲的脸,老人不置可否地放下手中兔毫,问道:“《易萌气枢》论灾异,其中有云‘走马披文绣,犬狼食鼎食,六畜谈人言’,此恰符你所见狼妖化女之事,天人交感,此相主何失德之征?”
“文绣者公卿之饰,五味调鼎者君子之尝,人言者道德义礼之所传。走马者,服车驾之役,此相佞人也。犬狼者,追缉畛猎之兽,此相酷吏也。六畜者,司晨守夜、耕田产乳,此相百姓四民也。”老老实实地背着《易纬》中的卜辞,魏野偷眼看了看正襟危坐的老者,最后加上一句,“老师以善易而闻名士林,当今天子更是因此而征辟老师为侍中,这点小问题绝难不倒您,咱们就直说了吧。此相所主,人君亲小人,黜贤臣,阉宦当道,大狱迭起,瓮牖之间更是就差两个人罢了。”
老者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,但还是追问道:“你所说的,是少了什么人?”
“缺了个陈胜,差了个吴广。说起来,鱼肚子里藏丹书帛文、学狐狸说人话,都是本小利大的买卖,朝廷已经欠了学生半个月的俸米,为生计所迫,说不得学生哪天也要冒险干一票了,说不定还附带绣衣童子传唱童谣这样的添头。”
“虽然故老相传火星荧惑之精常变化为绣衣童子,在人间传唱童谣,预言朝代兴替。然而有心人借此操弄朝野议论的也不少,这种事却不是魏三郎你这样的白衣士子碰得了的。”
魏野满不在乎地耸耸肩,看了眼西北宫城方向,半是嘲笑半是认真地说道:“当今这位圣上,在未登基作解渎亭侯的时候,只怕是窝囊日子过怕了。所以窦太后与窦武大将军迎立圣上登基之后,咱们这位陛下就容不下有了持节拥立之功的窦大将军,生怕伊霍、梁冀之事重演,索性放任宦官和窦氏争权,灭了窦将军、陈太傅全族。陛下既然由着内宫的那帮子阉货们重新挑起党锢之狱,不但朝中文官清洗一空,连李膺、杜密、范滂这些熬过了第一次党锢的名士也没幸免——如今朝中唯有执掌尚书台的阉党独大,则政事不问亦可知也。老师奉诏入仕,为天子侍中,有监查尚书台之权,至今又有哪次能驳回尚书台那帮阉党的意见了?”
虽然魏野说得激烈,然而老侍中算是今上一手简拔而入仕的,再铁杆没有的帝党一派,听着这些讪谤之言只是一摇首:
“陛下诏谏议大夫马日磾、议郎蔡邕等审定五经,刻石太学,使天下学子参加策试皆有据可依。如此一来,考官不能再凭一己穿凿私相授受,兰台藏书处的小吏也再不能删改典籍以舞弊求财。陛下又设鸿都门学,令四方文士于此砥砺学艺诗文,有此善政,士人未尝不能归心。”
听着这话,魏野只好笑了笑:“老师,几年前,廷尉崔烈是怎么爬到如今三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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