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：当时只道是寻常（修）（2/2）
这个向来严厉形象的大宗师，以这样柔和的口吻说话，全都赖得宁雨仇以往塑造的乖巧形象的影响，当然也少不了宁雨仇因元气虚弱而苍白的的脸色，更少不了道玄真人的几句淡淡赞赏嘉许。
最清楚水月大师的当属文敏了，难得见一次师傅这样和颜的劝一个人，生怕宁雨仇拒绝，于是连忙帮腔：“宁师姐，我知道你与雪琪交情好，她此番去了流波山，有些日子回不来，你若一个人寂寞了，就来找师姐我，我房院虽不甚大，多一个人确实无妨的。”
宁雨仇幼时便在水月大师门下渡过，虽两世为人，却对这个向来严厉的师父敬畏颇多。闻听两名长辈和颜相劝，也不好拒绝，只好勉强的答应。
其实早在几天前，斩鬼神这门绝学已被她尽数掌握，留于此地也是一时之事，总归是要回去的。
水月大师见宁雨仇终于点了头，许久不曾笑过的脸庞竟流露出几分笑容来，只见她凤目狭长，一笑之下冰霜瓦解，竟有几分惊艳的感觉，想到当年定是位绝世的美人。
她微微摇头，道了句：“你这个丫头。”然后不再多说什么，与文敏一道转身就驾起剑光离去。
临别转身之际，水月却忽的目光一凝，动作不自觉的停了下来。
那个无名老人孤零零的立于祖祠门前，身材干瘦如一截埋在黄土里的朽木，苍老不堪岁月。高耸制式的祖祠门堂，也似乎随着这老人一起忍受了无尽岁月的打磨，透出一种苍老的疲态。老人无视水月大师的注视，手执一柄洞箫上前，递给了宁雨仇，后者一声不吭的接过。明知对方是门中的绝顶高手，但她也不是莽撞痴傻之人，对这久不显山露水的高人，还是保持沉默的。
当下也没有向水月大师坦言介绍的意思，只是接过洞箫之后再无其他动作，口中淡淡说了句谢谢。
“老人家平常可是闲住于此？”
水月大师忽然开口，老人似没有听到一般，漠然转身，向着半掩的幽深祠堂门口走去，背影慢慢悠悠，唯有沙哑难听的声音传来：“老头子上山有些年岁了，师太乃世外高人，声名显赫，我这个默默无闻的老头子，长久不曾见过也无甚稀奇。贵弟子在此处勤勉有加，很是照顾我这老头，就此谢过了。”
老人的身影在门前停了下来，对着水月大师微微欠身。
水月大师沉默了片刻，忽地又是自嘲似的一笑，心中那种莫名感觉也就淡了下去。
“走吧。”
她率先一步，剑光自她手中冲天而起，在空中化为一道湛蓝的剑光，呼啸如电，似有什么心事郁结，以致剑光猛快如斯。
文敏与宁雨仇一道御剑而起，向着小竹峰飞去，临走前，宁雨仇回过头去，见到林惊羽在下方痴痴望着，而那老人则依然站在祖祠门前，面目模糊，只余下那苍老干瘦的身影，犹自挺立，于脚下的土地融为了一体，连同这祖祠仿佛也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开的一部分，千年万年都不曾改变。
三百多年风霜岁月，几堪人世琢磨。当初那白衣长剑，碧光游龙的少年人，终是在时光中老去，而今一个老人，一个年轻人，将各自不同的目光投放到苍穹之上。宁雨仇心中微微一涩，未有言语，转头剑光更盛了几分。
远方竹声如涛，似光影无声息的掠过，白了发鬓，断了相思。
本章已完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