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：为什么不走？（2/2）
胸口企图站起来的宁雨仇一眼，想说什么，终究没有勇气说出来。只是叹息着望了一眼死气沉沉的宁香一眼，就是这一眼，叫她下一秒的尖叫响遍了整个红衣坊。
“雨仇快跑！”死气沉沉的宁香忽然坐起了身子抱住了王宗，王宗措防不及之余被她抓了个结实。急忙回头看去，只见到宁香满脸鲜血，唯独剩下一双秋水似的眼眸，完全浸透在满腔怒火的决然中，这个在ji院青楼里厮混了十几年的弱女子，此刻在宁雨仇身前，张开了嘴，狠狠的向着王宗咬去！
“跑！”宁香发出了宛如野兽死前绝望的怒吼，她的整张脸都被血涂满，犹如厉鬼般的恐怖。把王宗吓得大声惊叫，那几名大汉与下人，见此立刻纷纷围拢上来，拽头发扇巴掌，却始终分不开宁香的死死纠缠。
“啊！”王宗的手护住了脖子，被宁香一口咬上，那双原本秋水似的明眸，此刻血丝遍布，就像是关在地狱深处的厉鬼，挤压了数年后忽然放出，漠视了生与死，只余下一股凶狠的念头，维持着全部。
“宁香！”
坊主惊叫了一声，看见痛极的王宗，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，一连几下都扎在了宁香的身上，热血呼呼顺着说伤口涌出，眨眼将两人的身体都染红了。王宗一连扎了十几刀，却是越扎越恐惧，身前这个浑身是血的疯女人，好像不知道疼一样，依旧死死的纠缠着，真的就如梦魇里挥之不去的厉鬼一样！
“宁.....宁....”宁雨仇捂着胸口向前跑了几步，却一头栽倒在了地上。胸口的疼痛随着每一次的呼吸，无时不在刺激着他敏感又脆弱的神经。小脸上雪白一片，汗珠滚滚。此时他正大睁着双眼，死死盯着眼前这一幕，嘴唇抖动，却又被胸腔中涌上来的强烈生生哽住，当鲜红的血从宁香的身子上流淌出来时，他忽然蒙了似的，像一条狗一样手脚并用的向前爬过去。
“娘啊－－－－－－！”
这一生的等待到底是有多长？意识开始模糊的宁香渐渐松开了口，被几个人拉扯到了地上，王宗被惊吓的不清，离开了宁香后仍自爬出老远。大口大口的粗沉喘息，心有余悸的盯着仍自不时抽搐一下的宁香。仿佛她下一刻又会忽然暴起伤人。
“娘....娘！！”宁雨仇一路爬过去，全身都粘着灰尘，地上大片的血迹粘在身上，他跪在宁香的身前，看着这幅千疮百孔的身体，那大片大片的血迹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言语能力，脑海中，嘴巴里，只是一声一声的悲唤着，最后，他贴在宁香的脸颊，泪水滚滚而下：“我是....我是....宁雨仇......啊！”
“死....东西...为什么.....不跑？”
宁香颤颤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袋，上面染遍了血迹，里面鼓鼓的不知装着什么。
宁雨仇见到这个锦带，双手颤抖的接了过去，狠狠的抓在了手心，微微昂首，注视着这苍天，起初像是笑，最后却是嚎啕大哭：“你早知道了，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要走了！”
在手中紧紧握着的那只斑斑血迹的锦袋，正是那故意放置在桌子上的钱袋啊！
“死....东西....为什么..你为什么....”
不跑？
只是那声音终是低了下去，在不可闻。只能凭住呼吸听到几句轻不可闻的吐气声。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，宁香模糊的眼前，仿佛又见到一帘chun雨正萧萧而下，年轻的书生在阁楼中淡墨细描，美丽的女子，在一旁细心研墨。潇潇细雨中，年轻的书生忽然回头，笑着道了句宁香。
这是她这一生中，最幸福的时刻。
只是这过往的情，终是在无尽的等待中化为了一缕缕哀愁。大概在这个女子的心中，那段缕缕哀愁当记忆，才是她这一生，最珍贵的东西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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