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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祭河坡子(2/3)

他们有的宰猪杀羊,有的摆放供果。有八个人抬着一口漆红的棺材来到了父亲的尸身边上,又是磕头又是作揖,末了小心地把父亲的尸身装入了棺材之中。

我知道他们都是鬼。

这些鬼一个个都是大胖子、肿泡眼,脸上惨白惨白,没有一丝血色。每个鬼的背后,都拖着一条长长的水印子,像是随身带着洒水壶一样。

后来我才知道,这些鬼是常年被泡在水里的。

那时的我不知为什么,对这些鬼既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,甚至连一点儿反感都谈不上,反而觉得他们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
还有一件事让我疑惑了很长时间——一个女鬼没有像其它鬼一样忙来忙去,而是一直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,不停地打量着我。

我想把她赶跑,可是任我怎么吓唬都无济于事。转头向爷求助,爷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,便接着吹他的骨哨子去了。

我被那女鬼看的发毛,心里就来了火气。那时我还没有学什么抓鬼打鬼的本领,所以便像平常跟村里的孩子打架一样,举起拳头就欲打她。

然而我的拳头还没碰到那女鬼,却被爷拉住了。他仍然在吹着骨哨子,一只手拽着我,同时向我摇了摇头,不让我对那女鬼动手。

这令我很疑惑,爷是最恨鬼的,只要有鬼敢接近我,爷定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。小时候有一次我在跟几个小朋友捉迷藏,不知不觉就跑到了一处坟地里。待回家的时候,身后便跟了一只鬼。爷那时一见那鬼,连一句话都没说,直接就用打鬼最厉害的炼魂曲把那只鬼炼的魂飞魄散了。但他却不仅对那只女鬼纠缠我的事情置若罔闻,连我要动手打鬼他都不同意。

正当我还在这样的疑惑里纠结的时候,爷的骨哨子音却停下了。

此时在我和爷的面前,已经黑压压地跪倒了一地的鬼,他们双臂前伸,爬伏在地上,头也不敢抬起来。领头跪着的一个鬼嘴里乌里哇啦地叫了一阵,似乎是在跟爷说着什么,极为恭敬的样子。

爷说:“算你们还识相!我要送我儿上路,你们有一个算一个,全部给我儿服丧戴孝,哭棺开路,三拜九叩把我儿葬了,爷赏你们十五回家看看。”

爷的话音刚落,那一群黑压压的鬼中间便又是乌里哇啦的一声乱叫,对着我爷又是作揖又是磕头,像是在求情,又像是在感激,可惜我那时还听不懂它们说话。

爷却是再没有理他们,而是转过身对我说:“黑娃子,举起引魂幡,咱送你爹上路了。把你的胸脯挺起来,给你爹喊山开道!”

那是我第一次喊山。

从小我就没少跟着爷爷和父亲喊山过坡,对于喊山的一些规矩早已耳熟能详,因此爷爷让我给父亲喊山开道时,我的心里顿时就升起了一股子豪情,举起了引魂幡子,有模有样地对着天空大喊:“哨子送葬,鬼神让道。起行!”

这时,八个身材壮实的男鬼抬起了父亲的棺材,开始向着祁连山里走去。

适才那个围着我转的女鬼,此是竟也跑到了父亲的棺材前面,将手搭在了棺材盖上,扶棺而行。

在我们家乡,给死人扶棺的都是家里至亲的人。我不明白那女鬼为何如此,想要上前阻拦,爷爷却再一次拦下了我,任由着那女鬼扶棺前行。我心里的疑惑不禁更甚了,但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。

这时候祭河坡子上那一股子阴风突然就跟发了狂一样,铺天盖地的卷了过来,天色更加黑沉了,大风裹挟着沙土石子,打在人的脸上像小刀子割着一样生疼。

引魂幡子在风里哗啦啦地响着,我非常担心这么大的风会不会把它吹坏了,但引魂幡子比我想象的结实的多,连半块儿纸片都没有被吹飞。

我举着引魂幡子走在前面,被迎着面的大风一吹,爬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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