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七九章 决绝之人 三
从前的潇潇，看着就是个没心没肺的。她还在岳州时，女扮男装混在星月楼里，如那些来来去去的恩客，见了新来的姑娘，总逗得人家小女子心花荡漾，“拈花惹草”、左右逢源。那时，牧云夫人就说：“我家潇儿，风情妙趣，又生的貌美。他日，必是个薄幸多情的，也不知要怎样的夫君，才压的住她的阵！”万没想到，镇的住她的魂的，竟是与她八竿子打不到边的宁王殿下！
牧云夫人也就奇怪了：“宁王殿下风采出尘，怎就还看上你这么个疯疯癫癫的丫头呢？”
弥笙烦完她，又是为长不尊的娘亲！潇潇仍是懒洋洋的靠在窗前的榻上，瞥一眼过来，看见牧云夫人手中的画本，立即直起腰板，咻一声飞身过来。
牧云夫人一侧身，轻巧的躲开：“不是懒懒的生无可恋的模样吗？这又是怎么了？”
潇潇撇嘴道：“还我！”
牧云夫人笑了笑：“到底是女大不中留！”她把画本往潇潇手中一放，又道，“拿回了画本又怎样？宁王殿下于你，终究是那草上的露水——留不住！”
已经记不清这是娘亲第几次说这话了，在潇潇看来，娘亲就是爹爹的说客！
潇潇道：“我就不明白了，墨尘有什么不好，爹爹要这样反对到底！”
牧云夫人语重心长道：“不是殿下不好，而是，殿下身份实在特殊。你不会不知道，殿下有心夺嫡，可是，你与殿下的这段情，却会让居心叵测之人借题发挥。轻则削弱殿下的实力，重则触怒皇上、被贬出京！若真是如此，他日，太子登基，怎会容得下宁王殿下？你若与殿下结亲，牵连的，就是侯府满门！这才是你爹最担忧的。”
“牧云一族世代忠良，万不能因此毁于一旦！”
这诸多的道理深浅、祸福利害，无非是告诉潇潇一个事实——她与墨尘，无果！
曾经，她追随墨尘入京，死皮赖脸的赖在他身边，日日欺身上榻、轻薄放肆，他便是那般回她——你于我，无果！
两个字，如魔咒一般，从情之所起，伴随到情之至深。潇潇瞬间红了眼眶：“真的，只能这样吗？”
牧云夫人心疼的把女儿抱在怀里：“目前，只能这样。”
潇潇犹豫的这几日，皇后娘娘旧疾复发。墨尘请旨侍疾，第一次被皇上驳回。皇上训斥道：“成了亲，就是有家室的人。做事不能全凭自己喜恶，必须内外兼顾。你若想清楚了，再来回朕。若不能安内，就不必再来见朕了！”
潇潇从父亲那里听说了此事，亦是忧心难遣。
牧云德刻意把情势告诉她，也有意提醒道：“你自小聪敏过人，祸福利害，你自有衡量。该怎么做，你自有分寸。”
潇潇咬咬唇，心里虽是不服，可也不得不低头：“我可以不嫁墨尘，但也绝不会嫁给南昭王！”
牧云德道：“婚姻大事，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。何况是皇上的旨意！你已及笄，早就不是能为所欲为、随心所欲的小孩子。作为牧云家的一份子，你享受了家族带来了荣耀，就该为守护这份荣耀出一份力。这是你的责任，也是你的使命！”
潇潇仍是不屈道：“五年前，您为了哥哥甘愿交出晋阳军兵权，放弃家族荣耀，退守南境，又为何一定要我做出牺牲！我不服！”
闻言，牧云德脸色不变，像是想到了往事，眸底暗了暗。沉默一会儿，他长叹一声，褪去了一家之主的威严，多了分父亲的慈爱：“潇儿，在生死攸关面前，家族荣耀不值一提。对你，为父也是一样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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