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零零章 祠堂对峙 一
烛光昏暗，映着檀香炉中缓缓弥散的烟雾，使整个房间更显幽深暗然。
烟雾迷离间，隐约可见一高大的檀木桌，桌上一尊半人高的金佛像，两边的墙上，依次挂了些人物的画像。
这些画像，便是牧云家的先祖。
五年前，牧云德举家回乡，祖祠也迁回了岳州，留在京城祠堂的，便只有这些画像。
祠堂罚跪，本是意料之中，只是原由不同。
吱呀一声，房门缓缓开起。潇潇跪在祠堂中央的软垫上，懒懒的，没有回头。
“潇儿，”说话的是牧云夫人，“一天一夜没吃东西，饿了吧？趁你爹不在，快别跪着了，起来吃点东西。”
牧云夫人把食盒放在侧厅的案几上，又来到潇潇身边，见她懒洋洋的跪着没有动静，接着道：“从小到大，你爹虽然嘴上不说，但对你的疼爱，不比你哥少。你想想，你从小就不爱学什么三从四德、刺绣女红，你爹也不逼你，全随你自己心意。侯府也算得上氏族大家，你却能随弥笙学武弄剑、走街串巷，日子过的随心所欲，放眼望去，哪家的小姐有你这般逍遥自在？昨日，你那般误解你爹，也难怪他会生气。”
说着，便屈身来扶。
“也没人瞧着，你跪那么认真干嘛！平日里都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主儿，今儿怎这么死脑筋呢？”
潇潇眨了眨眼，扫一眼墙上列祖列宗的画像，仍是委屈道：“反正，我不回岳州，也不去南昭。”
祠堂守夜的丫鬟早晚来报，说小姐跪在祠堂一天一夜不曾起身。牧云夫人心中震惊，她的女儿何时变得这么逆来顺受、规规矩矩起来？此事，拉她不动，听她话语，才知她是铁了心要抗争到底。
牧云夫人轻轻一叹：“你爹要带你回岳州，也是为了你。卓丘为回京，太子必会借此机会东山再起，到时候，宁王殿下——就难了！你爹属意南昭王，绝非为了明哲保身，而是为了保全你啊！你若再留在京城，与宁王殿下不清不楚，必会有祸上身！”
腿很麻，麻到几乎失去知觉，可潇潇依然不愿起身。
“娘，您所说的局势后果，我都明白。正因如此，我更不能离开他！您三番四次的告诉我祸福利害，劝我知难而退、明哲保身。那我问您，若父亲身处险境，您会舍他而去吗？”
“自然不会！”牧云夫人答的毫不迟疑，随即补充道，“我与你爹，你与殿下，怎能一样？”
潇潇道：“是一样的。问世间情为何物，直教生死相许。父亲为了娘，可以赴汤蹈火，您为了父亲，可以披荆斩棘。墨尘为了我，可以奋不顾身，我为了墨尘，亦可以豁出一切！”
“所以，我不起身。我也不会偷懒。若父亲不同意我留在京城，我就长跪不起！”
门外，已是日沉西山。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，斜照而来，将门外高大的人影拉的更加颀长。
牧云德负手而立。背着光，让人看不清神情。但浑身散发的压迫气场，亦使人畏而远之。
他岿然如山，沉声道：“我最后问你，走，还是不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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